周于棟,書道、法道、氣功道!

周于棟,書道、法道、氣功道!
 
圖/周于棟  文/王福東  
文章來源/【台灣當代藝術風神榜】‧《大寫藝》Mar. 18, 2013



 


向問人生是如何,風翻雨捶活潑暢:周于棟,2013年,書法,70x35cm。
Lively and Fun:Earthstone Chou, 2013, Calligraphy, 70x35cm.






人生何求堪共醉,當在濁境動氣活;心物相融入微醺,時刻妙奇通身來:周于棟,2014年,書法於畫布,90x90cm。
Get Drunk Together:Earthstone Chou, 2014, Calligraphy on Canvas, 90x90cm.


 
       
         周于棟,這位藝術家,讓人很難對他作出藝術創作媒材的歸類。


【狂幻分子】

        1970年代後期開起,周于棟他剛開始在台灣藝壇領空展露頭角之際,多數人只知道他是一個「水墨狂幻分子」;慢慢的,他逐漸就從水墨展開各項專業且獨到的藝海漫遊,而且,其藝能所及,亦逐次在藝術界發揚光大,乃至於當下他正興逢盛業的太極氣功道。

        總的來說,周于棟,他不僅僅是一位人文思想者,更是一位不折不扣的當代藝術家,他的藝術,從傳統的水墨、木刻版畫、書法等材質,跨域到寫作、油畫、複合媒材、裝置……通通都有,借一句畢卡索的話說:人家尋尋覓覓,我俯拾皆是。

        儘管如此,在周于棟的各項專業領域當中,我長期的觀察所得,他其中的三項專業領域的成就最高,首先是他的書道,其二是他從「牽扯」所裝置出來的法道,其三就是他近年所熱衷養身的太極氣功道了。

        這裡,首先談談他的書道,書道也者書法是也!
我們若從中國傳統書道觀之,也就是在書法史上,吾人所能看得到在書道這一路上之最前衛者,差不多是到張旭、懷素這二人之狂草。

【今草與狂草】

        就一般我們所知,今草,到了王獻之,可以說已經發揮得淋漓盡致,甚且已達其父王羲之未曾達到之境界。而此處吾人所言張旭、懷素兩人,雖也都出自二王之後,但最後都能擺脫魏晉傳統的草法,創造出屬於他們各自的新面目,也就是於今草格局之外益加狂肆之狂草,所以說狂草也者,正是張、懷二人將今草帶進更新的境界,亦即狂草得名之由來!

        可是狂草之後,乃至21世紀之今日呢?在書道這一法門,特別是當今台灣;甚至於放眼兩岸華人眾多從事書道之創作者,如之何乎?在這一極少數極少數才足以對書道的演藝進程做出貢獻的少數中的少數,我們一般幾乎都要先想到董陽孜在書藝的成就與貢獻,可是董陽孜之外呢!或許在這個時候,周于棟的書道,就應該要有人來專文研究一下才對。

        吾人並不確定,周于棟每次作書之前,是否也如張、懷二人「多酒引發情緒」,或是「借助自然界的現象來觸發靈感,醉後呼叫狂走,再下筆作書」?不過,這也還不在我推崇周于棟書道之主要原因。于我觀之,周于棟的書道,固然不及董陽孜「大氣」,但卻另有其「周顛」(前人稱張旭為張顛)之氣韻與畫裡。

        所謂氣韻,在中國傳統書道或論書法的典章或文獻,當然不始自周于棟,但「周顛」在他書道上的「畫裡」所創見的章法,在書法史上的確少見,至少也算頗能獨樹一格了。固然,周于棟這個「周顛」之「畫草」有其異於「狂草」之趣,但見其與「作書時的疾速與詭奇」卻也與張、懷二人相去不遠。韓愈就曾形容張旭狂草曰:「喜怒、宭窮、憂悲、怨恨、思慕、酣醉、無聊、不平、有動於心,必於草書焉發之」。可是我看「周顛」書道之淺層與深層景深之「畫裡」,已經有了「心法如一畫;亦如心神一畫之」的神韻或稱氣韻,似乎也如張、懷二君子「乃脫離了實用意義」,所以也「只能當作一種高度的藝術品」觀之了。

【氣態與法道】

        其二,是他從「牽扯」所裝置出來的「法道」。
        法道也者,是周于棟他2008年在大未來展出的「牽扯」這一裝置讓我衍生對他此一時期作品的稱謂,周于棟他本人不必然同意我這樣的觀點。猶記得開展當天,本人有幸得以在他展出時躬逢其盛,那年,如果記得沒錯,那年應該也是周于棟他剛剛從澳洲墨爾本班師回台之後舉行首展的一年,當時,直覺上,他的「牽扯」確實有長驅直入當代的核心位置。因為他的「牽扯」,不論是他化整為零或聚零為整的裝置手法,都反應出一種氣態的交疊與法道的幻生。

         什麼是氣態呢?再者,什麼又是法道?
         氣態者,是周于棟他從「生死如一、萬物齊觀」的深感意象當中領會而來,「深感意象」,經由他多年來氣功的修持,讓吾人直覺上也聯想起氣象學上經常聽到或讀到的淺層或深層的宇宙間的大氣意涵;法道呢!這是生死學上能量形態的幻化,同時也是生命起伏的能量的轉變。

        以周于棟的解法,他說:「萬物是能量形態的牽扯流轉」。他,只是作為一個筆觸或稱筆法的執行者,是無限虛空中新生命的「法源」與人生智慧啟蒙的接生者與嚮導者,這是我從他「牽扯」這一裝置新作所看到的法相或稱作法道。以往,他經常「論太極」、「道老子」、「說莊子」,而這三個「神主牌」,長期以來都貫穿他藝術創作的核心,並且串成一個又一個的精采的展覽,不論是水墨、木刻版畫、書法或跨域到油畫、複合媒材,甚至此次「牽扯」出來的裝置;與次年,亦即2009年的「和光同塵」個展,周于棟的藝術氣度都有其「論太極」、「道老子」、「說莊子」諸多空靈意象的「法門」、「法相」或「法道」,亦即本文二論周于棟藝術成就之所在。透過太極觀念中「圓」的妙義,觀眾亦可以自由自在地從任何角度與向度觀賞周于棟創建的「牽扯」與「和光同塵」。

        因為周于棟他從《道德經》的「和光同塵,挫銳解紛」當中,領略了一些法門,因此,他將日常生活的現成物和廢棄物,轉化為充滿動能的作品。例如在當代館MOCA Studio的兩個展間,周于棟裝置一條極為華麗的類比時光機,並將二件作品延伸入時光隧道的內裡,周于棟說:「我們經常陷在牽扯流轉之中,卻沒有親近事實本身;唯有接受事實,才能讓黑暗與光明達到和諧。」

【以太極入畫】

         其三,就是近年他所熱衷推廣養身太極的「氣功道」了。
近年,周于棟他從澳洲班師回台之後,更在他生活周邊掀起好大一陣內家太極的專業養身氣功旋風,特別是他慣以赤子之心,不拘形式地與他周邊的朋友們打成一片,實實在在是一個心靈自由主義的實踐者,也是他所熱衷推廣養身太極的氣功道。

        人生到了一定的年齡或某一個特定的「檻站」,養生、造化…..,就會從「經常門」回溯到「資本門」。所以在一段文字敘述開頭,周于棟他說:「吹皺春水,打散定式。海濶天空,得心快意。」又說:「我要心靈自由,也希望觀者同戲自由心海。齊於無法之法間得法,併於無心之心間得心。」

        基於這樣的心法,所以年過六旬之後,周于棟他就以太極入畫,他的創作生涯進入了氣功道這個階段,這一項兼容形而上人文思想啟發式的創作板塊,逐漸在他生活周遭產生很大的迴響,因為太極、因為養生、因為氣功道的緣故,他的藝術就進入另外一個境界,也就是他的「氣功道」,這個超越了一般常人對於藝術創作形式的理解與認知,所以他說:「任何的音樂幾乎都可以變成他太極舞的基礎,若沒有徹底的放空讓音樂帶著自己律動,如何有可能用任何音樂配舞呢?」

        周于棟,他如此這般用心為他的藝術創作註解,這跟我近年所投入「自發功」的修持頗有異曲同工之妙,因此,吾人已經知曉,周于棟他也感知了一個人從睡態、醒態到氣功態這歷程的美妙,入定與否呢!也就各領神通也不在溢於言表!這趟人間來去太匆匆啊!太匆匆!

       「文章、筆墨、油彩、廢物、用噐、意象、圖形、空間,都是把我牽扯出來,也是我牽扯進去的有形物」。周于棟如是他說。

        這牽扯之人呢!正是周于棟。